一个非常小的脑洞。其实只是想写一个开门在门口捡到小路警官的秦队啦ww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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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铭嘉发现自己不在秦驰旁边就睡不好觉,是冯潇黑着脸把他从病房赶回家去休息的那天晚上。
那时候路铭嘉已经就着胡一彪给开的后门在医院守了快一个星期。支队里没有大案子给他,他天天踩点下班,出了支队大门就直奔医院。秦驰的状况也已经稳定下来了,偶尔会清醒几个小时,醒着的时候也不太认识人,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。病房里有护工照顾,也没什么事需要路铭嘉来做,他大部分时候就搬一把凳子坐在秦驰旁边守着,困了就去小沙发上睡一会儿。一个星期下来,外面护士站的小姑娘们都和他混熟了,偶尔还会来喊他一起拼单点外卖。
直到某个阴云密布的傍晚,冯潇跑来医院,把他连人带行李从病房里扔了出去。
“你,什么时候黑眼圈看不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回来。”
大概是没挤上电梯,她说这话的时候气都没喘匀,但是路铭嘉判断了一下她的语气和脸色,觉得应该把这句话理解成“你要是今天再敢通宵守在病房你就完了”。
交给冯潇在这里照顾也没什么不放心的,所以路铭嘉麻利地收拾起早就该换洗的衣服,准备从善如流地回家住一晚上。
“那我晚上给你们送晚饭来?”
冯潇瞪了他一眼。
“送什么晚饭,”她说,“回家睡觉去。”
那天晚上路铭嘉怎么都踏实不下来,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,又很快从充满血腥味的噩梦里惊醒,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大雨瓢泼,闪电和惊雷从他窗外滚过去,惊鸿一瞥似的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他茫然地愣了一会儿,才想起他是在自己床上,而秦驰当然还躺在医院病房里。
后面他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,开电脑打了两局游戏挨到天色放亮,径直开车去了医院。
冯潇靠在沙发里打盹,他也没推门进去打扰,就站在住院部走廊里,踮脚就着病房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。
秦驰好好地睡着,各种仪器都显示着平稳的读数和线条。
他松了口气,一转身迎面遇上值夜班的护士姑娘。
“啊,路——”
路铭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。
“我今天有点事,这就先回支队了,晚上再来。”他小声说,又指了指秦驰的病房,“别告诉里面那位女士我早上来过。”
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困惑,还是点头答应了他。开车驶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路铭嘉想着这段对话又有点懊恼,自己堂堂正正来看看住院的上司,这是在心虚什么,搞得像是见不得人一样。
见不得人啊……
倒是也没错,有的心思他还真的是不敢给人窥见的。
后来秦驰的情况渐渐好转,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,清醒的时候思维也越来越清楚流畅,能完全正常地和人交流之后,就再也不许路铭嘉在医院守着了。
小路警官不敢告诉他自己只有守在医院才睡得踏实,只能尽可能多在病房逗留一点时间,每天都是秦驰赶他他才肯走。
再后来秦驰干脆利落地办了出院手续,回家养伤了。路铭嘉仍然每天去看他,帮他处理家务,也帮他带击锤去散步。
他仍然没告诉秦驰我离你太远就睡不好。实在是……说不出口。
但是秦驰已经开始发现端倪了。尤其是,有一次他不小心在秦驰家的沙发上睡着了,秦驰也没叫他,由着他睡到第二天天色大亮,然后一脸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总在加班。
路铭嘉只能推辞说是前一晚和国外的同学打电话聊天,不小心聊通宵了。
他感觉秦驰不太相信,不过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。
又一个月过去之后,秦驰在某个收拾妥当打算下楼买早点的早上6点,推开门差点踢到坐在门口的人。
路铭嘉,坐在他门口蜷成一团,已经快11月了,秦驰实在没想明白,这么冷的天,这小孩是怎么才能在他门口睡了一夜。
说起来当初陈蕊也是这么坐在他门口的,也不知道他家门口是什么风水宝地,怎么一个两个都小动物似的,蹲在这里等着他捡回家。
他蹲下身拍了拍路铭嘉,手下的衣服一片冰凉,又湿又冷。
“小路。”他说,“醒醒。”
路铭嘉打着哈欠抬起头,明显是没睡醒,懵懵懂懂地看着他。
“秦……队……?”
秦驰又好气又好笑,还有点心疼,伸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。
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他问,一边把路铭嘉拉进屋里——暖气温度很高,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,他明显感觉路铭嘉一进屋就抖了一下,“怎么不敲门?”
“哦……不到凌晨三点吧。”路铭嘉晕乎乎地说,一边习惯性地在玄关坐下来换了双拖鞋,“太晚了就……”
“……”秦驰难以理解地看了他半天,觉得这个行为实在是太矛盾了,只好斟酌着问他,“你是有什么急事要一大早找我?”
这次路铭嘉看上去清醒了一点,他愣了半天,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了什么,就一言不发地自己红了脸。
秦驰叹了口气,伸手指了指卧室。
“去睡一觉。”他说,“柜子里有干净的睡衣和被子。我先去买早点。”
小路警官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,但是秦驰觉得这人应该是没听懂——果然等他买好早饭回来,路铭嘉还坐在他沙发上愣神,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的姿势。
秦驰:“……”
他只好亲自动手,看着路铭嘉喝了一杯热牛奶之后把人塞进了被子里。
“您……今天出门吗?”他离开卧室的时候,路铭嘉埋在杯子里含含糊糊地问。
秦驰突然有了个猜测,但是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站在门边回头看了路铭嘉一眼。
“不出去,我今天都在家。”他低声说,“支队那边我帮你请个假,睡吧。”
这是路铭嘉很久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。
没有噩梦,没有突然惊醒,只有温暖安全的黑暗。
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,有人——当然是秦驰——拉上了窗帘,房间里的光线很温柔。
他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,用手背蹭着半边脸颊上的睡痕,终于回忆起了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么。
连续几天蹲点,他和一起办案的几个兄弟都没好好吃过饭,结案之后几个人去一起吃了宵夜,散摊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。
他们都喝了酒,打车各回各家。路铭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,顺口就给司机报了秦驰的地址。
直到站在了秦驰家门口,他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凌晨2点多了。门里传来轻轻地脚步声,有什么东西轻轻扒拉了两下门板。
是击锤。
那么秦驰肯定已经睡了。
他叹了口气,没来由地突然觉得疲倦,于是背靠着秦驰家的门坐了下来。只有确认秦驰在附近的时候,他才能觉得踏实。
路铭嘉原本只是打算坐几分钟就走,但是他记得的下一件事,是秦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,问他“你是什么时候来的”。
天啊。路铭嘉重重地砸回床上,扯起被子蒙住了头。
这可怎么解释啊。
都别说解释了,现在他怎么面对秦驰啊?
咔哒一声,有人打开了卧室门。接着一只手伸过来,把他蒙住头的杯子扯了下去。
路铭嘉抬起眼睛,看到秦驰正站在床边低头看他。
“我听到你的动静了。”秦驰对他说,“醒了就起来吧,已经下午了。厨房给你留了饭。”
“我们谈谈。”
路铭嘉咽了咽口水,不自觉地挺直了背。
他知道秦驰肯定得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,而他还没想好解释的说辞。
但是秦驰兜头甩给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那件事之后一直没问过你。”他说,“我吓着你了吧?”
路铭嘉:“……什么?”
话一出口他也反应了过来。秦驰是在说七一四的事,是在说他说着“我去吃个饭”,就把自己吃进了ICU,差点命都没了的事。
但是秦驰也没有重复刚才的话,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
“你是不是睡不着?”
虽然是个问题,但是秦驰听起来笃定得像是在陈述事实。
路铭嘉:“……”
事到如今他觉得他装下去也没意义了,如果秦驰已经怀疑到了这方面,他不觉得自己还能蒙混过去。
“嗯。”他说,埋下头不敢看秦驰的眼睛,“也不是睡不着。我总是做噩梦,只要……”
“只要我不在旁边。”秦驰帮他补完了这句话。
路铭嘉脑子里跳出一大片惊叹号,CPU使用率直接拉满,张口结舌。
“小路。”秦驰低声叫他,大概是见他不动也不回答,又提名带姓地重复了一遍,“路铭嘉。”
这次路铭嘉条件反射似的抬起了头。
“七一四已经过去了。”秦驰低声说,“你和我,作为幸存者,都还活着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还没给你解释过。”秦驰接着说,“那天的事是个意外,我并不是……想和他动手。我甚至只是隐约怀疑,没什么实际证据。我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失控。”
他顿了顿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但是从结果上来说,和我直接去找他送死也没什么区别。”秦驰说,“小路,我还欠你一句抱歉。”
路铭嘉咬着下唇没说话。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。
他知道自己该放心,他知道秦驰难得这样对他摊开来解释整件事。但是……他仍然没法对秦驰保证一句“我知道了”或者“您别担心,我没事”。
他知道今晚他还是会继续做噩梦的——如果心结可以解开得这么容易,大概心理咨询这个行业现在已经消失了。
但是秦驰紧跟着给了他一句邀请。
“暂时来我这里住吧。”他对路铭嘉说,“你可以用客房。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,主卧室是双人床,多一个你也睡得下。”
路铭嘉:“……”
他刚才是听见了什么?
那之后,路铭嘉没有再做过噩梦,每个晚上都可以踏实地睡到天亮了。
第二年春天的时候,路铭嘉退掉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,把所有的行李搬进了秦驰家里。
至于客房,当然也用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