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【彬峰】监狱au——liebesleid,12
大概刚做完检测的缘故。鉴证中心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。
“关队,除了常规检查,还需要注意什么?”问话的人是赵茜,自从高亚楠离开,是她接手了鉴证中心的管理工作。
“不用查指纹了。肯定找不到有用的。查查信纸的产地,墨水的品种,还有上面所有能查到的微量物质,查出它们的种类和用途。另外,赶紧找专家查查上面的香味是怎么回事?”
“知道了。关队。”
“越快越好。别耽搁。大家伙加班吧。等这事完了,我请大家吃饭。”
“那先谢谢关队了。”
三天后,关宏峰收到检测报告,厚厚一沓。他边读边做着标记,”香味来自海南产沉香木“,”油墨和信纸附着超量消声瓦涂层微粒,通常用于潜艇表面“,“信纸经检测其成分与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铁山造纸厂A类信纸有相似成分”。
关宏峰深深地叹口气,用手摸着下巴,思索许久,才打开电脑,并把中国南部地区超大版地图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。
一个月以后,关宏峰收到海南水警的感谢电话,对方对关宏峰提供的情报和路线大加赞赏,就差把当代诸葛的名头挂他头上。
听闻被捕人员名单里没有韩彬,关宏峰并不意外,放下电话,他写了申请,要了两周假。
早上六点,北海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在湖边散步,往往要闲逛到晚上12点才离开。也不做些什么,不过走走停停,看看书,喂喂鸟。
那人正是关宏峰。
早上的太阳升起,阳光映得他的脸微红,傍晚时太阳落下,晚霞的余晖落在他的眼底,他就这么平静地等待着,像北海,波澜不惊。
走累了,就在长椅上看书,如果细心的话,他一直都在读同一本书,已经读了12天。
他读得愉悦,脸上的表情很轻松。
一个冰冷的管状物抵住他的脖子,熟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,“关老师,好久不见。”
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他背后绕出,取走了那本书。
“对罪犯的思想再教育?”空气中飘来轻笑的声音,“关老师,你想我了。”
“韩彬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?”
“跟你叙叙旧,然后回东南亚。”
“只是叙旧?”
“哦,关老师还想谈点别的?谈感情?”
身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,一个轻,一个重。
那只手又来了,只是这次没戴手套,它轻佻地摸上关宏峰的脸,触碰着那道疤痕。
关宏峰不闪不躲,平淡说道,“谈事业。韩彬,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吧。你不愿做毒品,军火生意现在又受到东南亚政府的严格取缔。”
关宏峰感到脖子上的那把枪紧了一紧。
“韩彬,现在东亚政府联合行动重点打击军火走私,一个人,很难跟政府对抗,更不要说,除了越南泰国,还有中日韩这类大国。”
“关老师是在怀疑我的能力?”
“不是我怀疑,而是,如果真的一切顺利的话,你为什么要选择潜艇?运营维修的风险都高,技术人员还稀少,除了隐蔽性这个不能算优点的优点。”关宏峰回过头,看着身后那人。
变化不大,头发如从前般一丝不苟,眼神明亮,胡子修得整齐,手指保养得当,除了黑了一点,多了一点白发和皱纹,韩彬还是那个韩彬。
“韩彬,想想坤沙。”
“关宏峰,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?”
“我想帮你。”
“我能相信你吗?”韩彬从关宏峰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,但他还是希望那个人能亲口说出来。
“请相信我。”
韩彬调转枪头,把枪递给关宏峰,“那还要麻烦关老师帮我做中间人了。需要我提供情报说一声就是,不过请给个好价钱。”
关宏峰的职业生涯中见识过许多枭雄,总能称一时豪杰,但从无善终。习惯黑色生活的人, 要适应白天,总要付出代价,他只是希望韩彬付出的代价能少一些就少一些。
经过关宏峰的斡旋,韩彬和代理律师争取到了颇为合适的条件,提供情报,入狱五年,并在出狱后,得到新身份,重新开始。
韩彬入狱后,关宏峰去看过他。
“是一件好事。”韩彬隔着玻璃,笑得温柔。
“五年后想做什么?”
“买艘渔船,出海吧。自由惯了,不想受拘束。”
“那也不错。如果需要捕鱼申请,可以找我。”
“谢谢。关老师,那,为什么帮我?”
“一个人受了恩惠,总想着要报答。”
“伍玲玲的事,我们不过各取所需。而且。”韩彬轻轻拍打着玻璃,是liebesleid的节拍,“我记得你说过,个人小事,你从不放在心上。”
“本来确实如此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现在觉得自己要报恩。”
“仅此而已?”
关宏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,但他很快变得坦然,“我不知道。我还没有找到答案。”
韩彬眼神瞬间神采奕奕,“关老师,找到答案,请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“我会的。韩彬,我一定会。”
一个月后,韩彬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,他对周围都淡然,有人靠近都不理不睬不上心。
“咔”牢房门开了。
“1985,这是你的牢房。”
韩彬白眼一翻,他不欢迎有其他人进入自己的地盘。
他起身,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,却发现所来之人是关宏峰。
他穿着灰白色的囚服,有些憔悴,显是没睡好。
韩彬心一紧,又一脸无所谓地表情说“哟。稀客。你怎么进来了?犯了什么事?”
“隐匿及伪造证据妨碍司法公正,收受贿赂并渎职。”
“收受贿赂?”韩彬觉得自己听到个笑话,“行贿的是谁?”
“你。”
韩彬一时语塞,愣了会,看着关宏峰平静的脸,“关老师,你这又是何苦。我想所谓贿赂,不过是我当初给你的那些信息,即使你没走正常的流程,也不至于如今变成我贿赂你。”
“根据之前你跟安全局的协议,还要再坐5年。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,我们都这个岁数了,还能有几个5年。我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为了案子能赢,用了不少不正当的手段,也是时候为错误付出代价了。”
韩彬觉得喉咙发痒,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,他想到那个深夜,关宏峰的血在他舌头上的味道。。。。。。
“关老师,”韩彬拉住关宏峰的手,“监狱生活我熟,我罩着你。”
END
番外一
“老关,难得啊。请我吃饭~~~你是找我有事?”
关宏峰掏一沓资料放在桌上,“证据都齐了,你帮我举报个人。”
“这一句话的事,单位说就行了。”周巡边抽烟边翻开资料夹。
“艹!老关你有病啊!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啊!你让我举报你自己?!”
“是。我知道为难你了。”
周巡一拍桌子,“老关!我不干!我干不来!出卖兄弟我做不到。”
“如果我说这是为了我自己呢?”关宏峰又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,那是一份病历。
周巡狐疑接过,一看,烟掉在了地上,声音都开始抖,“老关,你。。。你。。。”
“我没多少日子了,我想去陪陪他。”
“老关!!你这是何苦!“
关宏峰打断了周巡,“这是我最后的希望,你帮不帮我。”
“我!我!”周巡狠狠一咬牙,“我帮!我一定帮!”
他静了半晌,死死忍住眼泪,“老关,你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话说完,饭也不吃了。拿着资料就往门外走去。
关宏峰看着他背影,有点心酸,又有些解脱。周巡一颗真心对他关宏峰,但自己还是为了私欲用假病历骗了他,他将来知道真相又会如何难受。而自己长久以来一贯坚持的信念竟然在另一人面前土崩瓦解,明知错了还是一往无前。
每个人都会做选择,即使时间重来,选择,会变吗?
番外二
监狱条件不好,冬天很冷。关宏峰晚上总是睡不好,他本就浅眠,容易醒,现在变本加厉,难得有个囫囵觉。这天晚上他迷迷糊糊之间,觉得春天来了,气候暖和了不少,也舒服多了,他就着这暖蓬蓬的感觉,安安稳稳睡到早上。
睁开眼,他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,韩彬抱着他,也睡得舒服。
关宏峰无语,轻轻摇醒韩彬,“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?”
韩彬迷迷糊糊,“怕冷。”
“你冷?”
“我怕你冷。”
番外三
牢房里传来了细碎的喘息声,偶尔夹杂着呻吟。
韩彬有些手足无措,他小心翼翼地问,“我在上面?”
关宏峰弱弱“哼”了一声。
韩彬马上改口,“我在下面?”
关宏峰还是“哼”了一声。
韩彬紧张了,“那我就不继续了?”
关宏峰痛得不行,硬逼着自己吐出一句,“你用力别太狠,揉得轻点,疼。”
“好好好,我注意我注意。”
关宏峰疼,韩彬更心疼,关老师这腰伤啊,要仔细伺候了。